(本网特约评论员 李继峰) 孟祥军是齐鲁画坛学院派新生代人物画的出色代表,他五年级起跟着父亲学习素描,练得一手描绘人物、肖像的硬功夫。这种默记背写的训练使他在少年时代即具备了惊人的形象记忆和绘画表现才能,奠定了他对人物外貌特征、气质及动态的认真观察和把握的能力,并能够默记在心,信手成画。1994年,孟祥军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宁阳师范学校。在校期间,他广泛涉猎各种画种,苦练基本功,赢得师生赞叹,博得“才子”称号。1997年,孟祥军作为全班唯一被推荐报考山东师范大学美术本科专业的学生,并以专业成绩第一名被录取。大学四年,每门专业课都名列第一,读研期间亦是如此。本科毕业后,孟祥军先后在济南拍卖总公司做书画鉴定师、在山东卫视《时代美术》做撰稿人。书画鉴定师的工作让他在很短时间内欣赏到国画大师们的大批原作精品,提升了自己的眼界。在山东卫视《时代美术》撰稿期间,与诸多当代中国一线名家朝夕相处,大家们的创作观念与笔墨理念,让他受益匪浅。说起考研的经历,更是令人感叹。孟祥军没有英语的底子,他硬是从英语字母ABC学起,连续考了七年,每年都是专业成绩第一,前六年皆因英语受限,功亏一篑。第七年,也就是2009年,他英语以68分的成绩打破山师美术学院研究生招考英语成绩记录,考取研究生。英语成绩与国画创作到底有多少联系?一个有志于绘画的青年用了七年的时间花费到它身上,这也难怪陈丹青当年愤然拒绝在清华大学担任博士导师。都是英语惹的祸,当然,这是题外话。坎坷的经历,反映到他的创作上,也有一个断层。《画室彻语》、《秋》、《隔障的天空》等作品在1999、2000、2001年先后获得省级美术展览大奖,并频频入选各项国展。令人奇怪的是,2001年后,孟祥军似乎从人们视野里消失了,那个会画画的大男孩再也不见了。直到2009年,他才又重新回到了那些喜爱他画作的人们视野里,一举入选十一届全国美展,并获得全国中国画展最高奖。
孟祥军很“女人”。孟祥军用自己的画笔,借助一群天真无邪的青春少女,构筑一个纯净美丽的女性世界。《盛世华章》是一巨幅画作。画面中,画家以自由的构图、精准的造型、传统的笔墨、明艳的色彩,来寻求一种元气淋漓、热情明朗的时尚风格。在艺术与时尚已携手共舞的今天,在都市丛林中穿行的时尚女孩,自信、独立、优雅、前卫,引领了五彩斑斓的时代风尚。画家特别选择潇洒的水墨线条、纯净艳丽的装饰色彩和局部写真为主要特征的形式语言来表现青春可人、时尚靓丽的都市女孩,真可谓内容与形式获得了高度统一。孟祥军创作的人物都是自己身边能够观察到的、熟悉的、年轻的女性形象,她们身心健康,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当然,她们也有着太多的压力和失落,但她们展现出来的,更多的还是阳光的一面。他笔下的女性形象无论是青春萌动的小姑娘,还是成熟风韵的女青年,还是气质高雅、充满知性的大学生,都得到了极为妥贴的诠释与充满诗意的升华。他的诸多作品如《About》、《蝶之恋》等,不只是制作精妙,表现了高超的技巧,捕捉她们在沉思、欣喜、学习、忙碌以及静处中闪现的无端惆怅,赋予美丽人物以灵魂,这显示了画家抓取微妙感觉的才能。他的作品《镜像》表现的是绿衣女青年在窗前瞑想。整张画面传达一种静思的意味,女青年被刻画到纤毫毕现,纯净的脸上透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气质,冥冥之中似乎传达着一种不可知的命运感。作者在色彩上运用浅绿和浅紫的对比,女人的肌肤与大片留白形成反差,更加衬托出人物的清纯。那微微上扬的眉毛,保留了一份原始的素朴之美。那凝神遐思的眼睛透出几分稚气,红润的樱唇似笑非笑,不由得让人一见钟情。可以说,这幅画浓缩了孟祥军绘画作品的一切优点:形象甜美、技法精湛、意境幽雅、构图完整。孟祥军对皮肤的渲染并不十分强调明暗凹凸的素描关系,只作平光处理稍加修饰,由于染的位置及层次十分到位,使得肌肤极具质感和张力。画中描绘的虽然是今日生活中的年轻女性,但那种淡淡的忧郁美感里却散发着强烈的古典感,可以称得上传统工笔与西画表现手法的完美结合。孟祥军笔下的女性形象是多角度多层次的。有沉思遐想的天真少女、有衣着入时、发型新潮的时髦女郎、有饱经沧桑的老妇、有富态而不拙的仕女。无论他画谁,总是能准确抓住那种人物的特征。在他的画里,人物富含美感,但他画的又不是单纯的美女,而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美,是对客观人物形象的择取、提纯和过滤后,将生活上升为艺术的一种特殊的美。对于未涉世事的少女,他极尽表现她们纯真的一面,如《花无香》中的女孩很单纯,她的眼神所流露的都是善良,没有任何尘世的纷扰。对于生长于城市的女孩,他从她们的衣着、发型、服饰和精神面貌表现她们身上特有的都市气息,如《午后》一画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面对观众站立的女青年,一头烫着大波浪的披肩长发,明净的脸上略施脂粉,眉毛修得干净利落,香肩微露,既新潮又不失稳重。《秋水》一画中,一位长发姑娘宛如仙女下凡,手抱一束鲜花,玉立婷婷,体态优雅,婀娜多姿,眼睛略带羞涩,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都市女孩的浪漫情怀。为了突出反映人物的精神面貌,他特别注重构图,这样才能更集中地从衣服的图案、质感和款式表现人物的时代追求。在画五官和手时,孟祥军总是抓住眼睛、嘴巴和手指来精心刻画,鼻子、耳朵、脖子则有意识地弱化,甚至只在转折的部位沿轮廓线稍作渲染,脸部的皮肤几乎是平涂。即使是这样的轻描淡画,效果也是特别逼真的,反而使人物更加传神出众,呈现出轻松惬意的画风。孟祥军的作品创作方式与传统的工笔画制作方式很不同,他的作品一般都是一遍完成,稍做改动。这也是他自己的一种特殊技法。作品常是兼工带写的形式,用笔略加粗放和简练,画面以留白塑线,写意效果更重。孟祥军更偏重于遁隐的笔墨效果,选择了一种隐藏的笔墨处理方式,笔和墨都有,但都很含蓄的隐在了画面具体物象当中,线条转换成了白线,这种白线是孟祥军在画像砖中得到了启发而逐渐明确的符号。孟祥军的作品,整体丰富,深厚大气,明朗有力,看似写实,实为提升,总有一种超然物外般的高洁,一种具有持久意味的静态美,一种未曾经受人生坎坷的真纯,一种理想王国才有的精神净土,既呈现出一种经典性品质,又流露出一种时尚气象。孟祥军的感受力和洞察力是令人叹服的,大学生彩色的袜子、精细的运动鞋、精心修葺的眉毛、上翘的睫毛、衣着的搭配、胸前的小挂饰、透明的暗花衣裙、嘴唇上细细的皱摺,都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美的产生来源于某种秩序的编排,而这种秩序美感的缔造者,正是画家的性情、修养和感悟的组合。孟祥军的精细,非技术上的刻意所为,乃是他内心的追求所致。因此,他的人物画超脱于匠气,灵秀满纸,由精细到精美。孟祥军把对当代青年女性的表现作为创作的主题,在视觉心理上拉近了作品与观众的距离,观众在不知不觉中走进画面,甚至实现了作品人物与现实角色的互换,这种渗透性的情感传递得意于迹象主体化的呈现,他在这种模拟客观真实迹象的表现过程中实现了现实美与艺术美的高度融合。
孟祥军很“清新”。孟祥军的的清新,是题材的清新,是生活的清新,是用自己的笔刻画出的时代感。孟祥军与其说是一个艺术家,不如说是一个阳光大男孩,几个朋友暗地里开玩笑称其为肌肉男。他不谙世事,素以一颗纯真的心地示人。长期的教书、求学经历,让他更多地接触到年青人。年青人的朝气和活力,也影响了他的画风。近两年,新水墨的提法很盛,也许不自觉地汇入到这个时代的潮流,他自己也成了新水墨的一朵绚丽的浪花。随着时代的发展,整个视觉文化环境不断变迁,人的审美观也随之不断更新,艺术家们也在不断地寻找新的艺术语言。一个画家最大的弊端就是取得了一点小小的创意就抱残守缺,裹足不前。孟祥军的“新”突出体现为作品的现代感。英国著名艺术理论家赫伯特·里德曾云,“艺术是一种情感系统,正是产生优美形式的温床”。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人们的着装以及精神面貌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高品质的生活成为人们的时尚追求,我们已彻底告别了“蓝蚂蚁”、“灰蚂蚁”的时代,五彩缤纷的现实生活召唤着中国画的现代化,而现代化的中国画没有新的视觉符号的介入是难以想象的。孟祥军专于绘事之前,曾从事一段设计创作工作,这种经历使他有着更为理性的视觉分析能力和开放的设计创意思维,对视觉元素、语言符号、笔墨形态、视觉意象与视觉语义的理解有着独特的解析和思考,这在不同程度上反映在他的人物画创作中,从经营位置到气韵意象,或多或少地体现在视觉表现的审美取向上。装饰意味在画面上随形赋类、自然流露,反而更有味道。如其《玩偶系列》作品,具有浓郁的装饰感和设计意象,同时也吸取了现代装饰艺术的视觉语言与语义,这种艺术冲动引导他创作了一组颇为独到的“感觉之作”。为了增加画面的现代感,孟祥军有意削弱了线条的笔法要求,使线条更单纯。在现实生活中寻找抽象的形式意味,还应避免情节的过分介入。用这样方式塑造的人体有着坚实的写实特征,在画面上形成立体的块面,与平面化的装饰性块面相交错,制造出变化丰富、起伏有序的运势来。孟祥军的作品在形式结构上是现代的,时间和空间进行了重组,画面的展开与延伸仿佛创作意识的流动。绘画描述的是现代人的生活状态,他刻画的不是对人写生的形象,是由形象而来的“意象”。画家的任务是在形象上寄托一种主观的审美理想,通过形式的美感、色彩的结构、线条的组织、形象的塑造来实现美的设计。孟祥军的作品结合时代的审美标准和趣味,在创作思想上则更加注重观念更新,逐步改变了以往以再现生活为主的单一创作模式,更加注重绘画性的表现,并着力追求作品的个性风格和所寄予的内涵。
孟祥军很“跳”。时尚工笔人物画因合于当代城市图像文化的主流审美而尤为年轻人喜爱,再加上丰富而高超的技巧,成为近年中国画创作中的一个视觉亮点,孟祥军无疑是一位极具代表性的画家。有的人说,在展览馆里,孟祥军的画很“跳”。这个“跳”,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的用色。现代色彩拓展了色相,纯度和明度极大的色域,超越了传统品种的局限性,提供了让画家可以自由选择或个性化组合的可能。同时,采纳颗粒粗细不等的新颜料,使画面上出现了层次不同的肌理。对传统颜料的娴熟运用,并实验性地应用新式绘画原料,使作品不断出新,是孟祥军的一个创造。蒙德里安曾云:“绘画中的色彩能够显现,这不仅仅归功于看得见的现实,还要归功于艺术家的洞察力,归功于艺术家在精神上的改变,归功于艺术家把外表上的色彩进行心灵化、内在化的处理”。一面出于客观对象所给予画家的独特感受,另一面出于画面自身艺术表现的需要,画家往往用“变色”的手法来使画面更具情境、意趣,给观赏者的内心以强烈的震动。孟祥军根据自己的感受和画面的需要,选择颜料的粗细质感、冷暖色相、深浅层次。在作品里突出情感色彩个性和艺术个性,注重挖掘和开拓主观色彩的表现力和情感的发挥,着重展现主观性、表现性色彩的运用,这使他的作品艺术魅力在色彩上更加动人。对比关系是解决色与色之间搭配关系的主要方法,也是绘画中塑造中心形象,区别画面主次的重要表现手法。孟祥军的作品,常采用几种对比结合的方式来突出作品的中心形象,利用主体形象和环境及其他形象之间明度和纯度对比来体现中心形象,丰富了画面的层次。写生是孟祥军面向生活找回直觉所采取的最为有效的方法,但他并没有停留于此,而是借助客观对象激活和发掘自身的表达欲望,完成内心情感的抒写。在空间层次处理、勾线、着色、染法等具体手法上,他既保留了传统中国画的精神特质,又有所突破。比如他追求人物二度空间的塑造,既没有西方化,也超越了传统的单一平面性,既有厚度又很空灵;不过多分染而接近平涂的着色手法,不仅避免了刻板,同时突出了线条的独立审美作用;利用色彩间的铺垫和呼应在单纯中画出了厚度和力度;对装饰性花纹、图案和几何线条的巧妙运用使画面产生很强的现代感,统领画面整体的气氛和意境。凡此种种,都体现了孟祥军对画作的整体驾驭能力。
孟祥军很“杂”。作为天资聪颖、才气横溢的多面手,人物、花鸟、山水、虫鱼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擅长鸿篇巨幅,也专于盈尺小品。创作主题性绘画的态度严肃认真;画小品时也精心推敲。读他的许多小品人物画,我们不得不佩服他过硬的造型本领和精妙的笔墨趣味,不得不暗暗赞叹他避免小品画面的彼此雷同而显示出来的独具匠心。在这表面光鲜的背后,有谁能知道他背后苦苦的摸索,不停进行的“否定之否定”。即使在人物创作上他也经历过很多痛彻心扉的自我否定式改变。孟祥军本科时创作了很多有关西藏的人物作品,还有山村老农,革命英雄人物,也获过很多奖,但他总觉得这些人物离自己太遥远,没有太多真情的感受,有的只是程式化的笔墨堆砌,慢慢的就放弃了。教科书说,绘画风格指画家在绘画创作中表现出来的艺术特色和创作个性,其形成的主要手段是对绘画语言元素的个性运用,产生对线条、色彩、肌理等形式的把握和变化。对一个执着于艺事的画家来说,绘画风格的形成则是不断地扬弃、不停地探求的过程,宛如在荒漠中寻找甘露和绿色的行者,一次次的绝望,一步步的挪移,真是甘苦自知。
信息社会,人们往往因为忙乱而无所适从,特别是伴随着消费时代的“贵族”化进程在画家队伍中迅速完成,大富大贵的日常生活造就的不是艺术的动力,而是艺术的招数与套路。招数与套路中,惯性而非智性的书写成了正常的谋生手段。由于欠缺灵魂意义上的“真”,他们作品描绘的只是一种套路,几个程式。灵魂的鲜活与温暖变得越来越遥不可期,余下的只有俗套的现事、现世与现实。相反,在多样化视觉语境中,不断找寻不同的主题,探索不同的表现,使其创作的视觉意象和视觉语义变得丰富而深化,是孟祥军在艺术创作上不断尝试的方向。天资丰厚、勤奋执着的孟祥军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惬意地享受着自己熟悉而热爱的生活,体验真实而感动的人生,进而转化为自己的视觉语言,传达内心的视觉语义,传递出“意想不到”的视觉意象。审美与时代相连,作品必须表现时代。就像他的作品的命名,既有《盛世华章》,也有《秋日私语》,既有《青春漫步》,也有《遥远的小树》。在生活中发现美,在绘画中表现美,就是孟祥军当下的美好生活。他对生活层面的要求极低,对物质利益淡泊随意,对自己的画艺却近乎苛刻,不应付,不敷衍,把每幅作品都当做创作一样一丝不苟,这也让他在艺术圈及其收藏界具有了良好的口碑。在此,让我们默默地祝福他在艺术探索之路上走得更远。
【编辑:赵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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