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科普
  
以环境教育促进学生全面发展
来源: 时间:2009年6月8日 

    2013年8月的一天,下午3点左右。北京的骄阳似火,烤得通州西集镇马坊村的地里火辣辣的。石嫣拿起草帽戴在头上,跟志愿者——一个大三的女生范洁一块,从“分享收获”在村里的办公室走到生产田间。这段路大概是10多分钟。在绿莹莹的田间地头,有一幢砖瓦房子,走进去,两个黑黝黝的小伙子在地铺里睡得正香。他们每天下午4点才开始把采摘好的蔬菜水果装箱,3点的日照还是太毒了些。
    在办公室待久了,石嫣习惯出来走走,沿途几乎都是大树。树阴合抱,树冠高大厚实,蝉鸣阵阵——知了、知了,不绝于耳。树下好乘凉,也时常有凉风吹过。农村就是这样好,土地和人的关系变得那么简单和纯粹。不远处,有个志愿者躲在树下看书,若是秋天,想必是风吹田野的宁静。人的心一旦变得宁静,所有的事情就不那么追赶。食物也是,不必在农药化肥的催促下,急匆匆地成熟、走到餐桌。
    节气是一种命令
    这是石嫣博客中的一篇文字中引用的一句话,关于作家毕淑敏的一段文字:
夏初,买菜。老人对我说,买我的吧。看他的菜摊,好似堆积着银粉色的乒乓球,西红柿摞成金字塔样。拿起一个,柿蒂部羽毛状的绿色,很翠硬地硌着我的手。我说,这么小啊,还青,远没有冬天时我吃的西红柿好呢。
老人显著地不悦了,说,冬天的西红柿算什么西红柿呢?吃它们哪里是吃菜?分明是吃药啊。 我很惊奇,说怎么是药呢?它们又大又红,灯笼一般美丽啊。 老人说,那是温室里煨出来的,先用炉火烤,再用药熏。让它们变得不合规矩地胖大,用保青剂或是保红剂,让它比画的还好看。人里面有汉奸,西红柿里头也有奸细呢。冬天的西红柿就是这种假货。
    哎呀,说得好吧?石嫣把这段文字噼里啪啦敲在键盘上,她办公室的志愿者们呼啦一下围上来。这是石嫣一直坚持的想法和理念:提倡食在当地,食在当季,本地生产,本地消费(buy local, buy fresh);基于相互信任,社区的消费者为了支持农业的发展,不管未来收成如何,都与农民共担风险,提前预付款项,购买农场来年的收成;农场则遵守承诺,完全不用化肥农药,尽量使用人工耕作,保证农产品的纯天然无污染。石嫣新的农业计划叫“分享收获”,这个计划是在农民自有的土地上进行,让农民生产安全的产品。
     节气是一种命令,要按照自然的属性种下属于当季的蔬菜。去哪里找一个既有自己的土地,又愿意种当季蔬菜的农民,还能认同石嫣理念的人呢?
 2012年初夏,经历了多方寻觅,一位叫郎广山终于答应了石嫣:“好吧,那我们就一起干吧。”
  这个52岁的农民是北京通州西集镇马坊村人,他成为石嫣新尝试的第一个合作伙伴。一开始,石嫣和她的伙伴们从有种菜传统的村庄入手。团队成员俞康奇和唐亮,干脆就一直住在农户家,然后村里、邻村、附近的镇……他俩直接到田间地头去观察,找农民打听。他们的目标是那些有自己的土地、又有种菜技术,还同意转向有机生态种植的农户。
很快他们发现,北京本地农民很容易就找到打工机会,种菜这种劳累、又有风险的事情早就没什么人愿意干了。多数人甚至情愿做一份稳定的低收入工作,也不愿承担种菜的风险。
    真正种菜的人大都上了年纪,最年轻的就是这个52岁的郎广山。
    俞康奇和唐亮在进驻马坊村之前,曾在通州的漷山镇住了一段时间。这里的村子大都是大棚种菜,600多个大棚,由将近四五百户农户在耕种。但本地村民自己在种的,只有7户十来个大棚,其他的都是来自山西、河南、四川的外省农民。没有一户人愿意冒险与石嫣他们一试。
    放弃漷山镇之后,俞康奇和唐亮骑着单车在附近村镇的田间地头转悠,正好碰到在地里干活的郎广山。上前一聊,发现他过去就有二十多年“种园子”(北京农村称呼传统种菜方式)的经验,而且,他有50多亩地,前两年才转为大田种植。以前,他还曾经有过好好经营自己的菜园子,把它们做成生态采摘园的想法。
    为了说服他,石嫣找他不下过3次。
    “郎叔,我能保证负责销路。”石嫣把膝头花花绿绿的资料、甚至连中央电视台采访自己的视频也拿来播放。“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可是病虫害那么厉害,不撒农药根本控制不了。你让我再想想。” 郎广山还是下不了决心。
郎广山倒也觉得生态农业是好事,但他还是怕。郎广山们已经完全接受目前主流的化肥农药、规模农业。放弃农药化肥的有机生态农业在他们看来,不合时宜,病虫害完全没法控制,风险很大。石嫣的团队找到说服郎广山的突破点——他24岁的儿子郎东京。郎东京刚刚大学毕业,还没找工作,郎广山想让儿子留在身边。学计算机的郎东京喜欢这个崭新的计划,他被说服后,爱儿心切的郎广山最终同意合作。
  寻找农民只是这个工程的开始,更难的还在后面,特别是招募消费者会员。多数消费者已经向她表示,可以相信她种的菜,但不相信农民,哪怕这些农民是她亲自找来的。但无论如何,至少石嫣她们有了一亩三分地,可以施展拳脚,做一点事情了。
    在离土地最近的地方
    手里拿着锄头,穿着棉麻的衣服,站在田间地头,侧着脸,金色阳光在她身上投下一个影子。石嫣骄傲地神情仿佛在说:没错,我就是货真价值在地里头干活的农民。
女博士石嫣的《我在美国当农民》一书,有一阵子疯狂热销。有些志愿者是看了她的这本书找到她的“分享收获”的。
Earthrise农场,位于美国中部的明尼苏达州。那里安静、祥和,天空湛蓝如洗,草地上泛着新绿,树影落在洁白的木椅上,许多动物在这里快乐地生活……石嫣到达那里的时候,是春天。她将在这里的农场,经历一个收获的周期,从播种到丰收。
    这是2008年4月到10月间,公派出国的石嫣到美国明尼苏达州的一个农场生活了半年。石嫣的主要任务就是在这个采用CSA模式运营的农场下地干农活。CSA的英文全称是Community Supported Agriculture,强调的是社区和农业的这种互动关系;直译成中文就是“社区支持农业”,这种农业模式起源于瑞士,一些消费者为了寻找安全的食物,就提前支付资金给农场,然后由农场配送新鲜的有机蔬菜,而风险由双方共担。
    在农场工作的第一天,早上8点,她就被农场经理尼克和琼夫妇带到温室里,了解培植蔬菜苗的过程。留着大胡子的尼克告诉她,农场里这些植物和农具,将陪伴她度过半年的农民生涯。在第一周里,她和美国农民一起,学习了从温室种植到室外种植,从浇水、移植、耕地、播种到自己制作耕作用的小机械、开拖拉机……“亲戚朋友都问我是不是真的来美国干农活,”石嫣说,“我告诉他们是的,是真正的农活。不是以前国内的调研,只是看别人怎么做,然后再做研究。”
    播种的时候,CSA农场一般不使用大型机械,是劳动力密集型。每一种作物,都是他们用手来呵护的。种幼苗的时候,人经常会跪到或坐在地上,身上沾满了泥土。“他们不会觉得很脏,他们热爱土地,因为是土地养育了他们。”石嫣说。
这片土地教给石嫣不仅是劳动的收获、CSA的理念,最重要的是意义在于:她体会到人和土地的关系,多么纯粹。当她用沾满泥土的双手扒开脚下的黑土地,把最后一棵菜苗栽好后,她那双白嫩的双手,茧子已经初现雏形。甚至是除草,“用药除可能会方便,但只能用手,手经常被扎破。”石嫣搓了搓曾被划伤过的手。就只是为了除草,她流汗甚至流血。黑土地孕育了收获,收获来自于自然的恩赐,这种神奇的力量,是值得细心体味和精心呵护的。
    神奇的联系,人和土地的联系,不亲自来到农田、乡村,城里人永远无法感受到土地的力量。
    经济发展以不可比拟的速度前行,城市和乡村被无形的割裂开来。城里人不断抱怨着空气污染、食品危机。这一切的缘由,归根到底是人和土地失去联系。石嫣明白,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接触到土地,她的使命,就是要重新建立这种“人和土地的联系”,“社区支持农业”就是建立联系的桥梁。
    接触到CSA模式以后,已经学了6年农业经济管理的石嫣,就深深爱上了它:这是一种人类真正和土地友好相处的可持续农业模式啊。她很快就下定决心:在中国推行CSA农业。
    一直以来,我们以为科学的就是现代的,现代的就是健康的,然而石嫣却发出了“化学农业科技能够拯救农业吗”的疑问。“很多人提出科技是改变农业现状的方式,比如说,他们不认为解决现在食品安全问题的关键是缩短从生产到消费的距离,小规模健康的养殖动物,而认为促进工业化生产中的放射性照射作为解决细菌污染的方法。”这是石嫣记录在博客里的话。
“作为一个学农业经济的博士生,面对着现在频频爆发的食品安全危机,不管有多大困难,我自己也想能做一点实事,我最想做的是呼吁更多的城市的市民,能够更多去关注农村,关注农民的生活,真正地去支持农民,希望能通过CSA的实践建立城乡的良性的互动。其实,这最终都是为我们自己好,有什么比吃上健康安全的食品更重要呢?”
这大概是美国之行给石嫣最大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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